依稀记得前几年，看过一本西方书籍，书名和作者到现在已记不得了，只记得书很厚。内容讲的是全世界设计师的着装规律，有点统计学的味道，大概在讲全球设计师着装中以黑色居多，远看全黑，但一定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有一些细节变化，比如纽扣、裤边之类，离远了还看不出来，甚至有些离近了也看不出来，只有自己知道，比如裤腰上的细节变化，外套的内部口袋很特别。结合这本书上所讲，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

    但我最喜欢的一类穿衣方式，是民国时期男人的着装。真叫讲究，马褂、长衫，怎么看怎么有味道，配上严谨绅士的做派，举手投足，不管吸烟，还是讲话，都显得如此考究，说真的，就算男的，都显得很有韵致。民国老照片里有一张经典：徐志摩、泰戈尔和林徽因的三人合照，叫做“岁寒三友”，那真叫个完美。徐志摩，青竹一杆，清瘦，隽永；泰戈尔，一头白色卷曲长发，再加上风中飘洒的白色长须，真如一棵沧桑老松，一身风骨；旁边林徽因，一剪寒梅，更是傲雪凌寒，完美，怎会如此完美？一张照片，满眼的民国风景，民国样式。造化弄人，怎会就让这三人如此完美的相逢于那样一个文豪辈出的年代，相逢于那样一个视觉如此精美的黄金年代。要说着装之美，“岁寒三友”这一照，真个是照绝了民国样子，气质的简单、自然、洒脱、高傲和优雅。所以我对民国的服装真是推崇，不管在任何场合，校园、报馆、公馆、甚至刑场它都如明式家具般的洗炼、精致、自信。还记得周作人被警察带出家门的照片，那真叫个风骨、不驯，清瘦矮小的身子，一身白色长衫，从容的步履，真的自信，真的淡定，那姿态那淡淡的表情，清贫而有自尊，配上警察荷枪实弹的背景，难以名状的情感，绝了！要说服装的“秀”这是多么标准的“秀”啊，中国人，中国背景，中国人物，中国式悲情的“秀”。唉，一眼已民国，再看看周作人先生的胞兄——周树人，我们的鲁迅先生，那就更是没的说了，那发式，那胡须，那穿着长衫的举止，让人嫉妒。鲁迅先生太熟了，我就不多说了，看看民国服装秀还有多少标致到不行的形象，梁实秋、中山先生、胡适、闻一多、张学良、杜月笙等等，看看有多少？各行各业、各门各类，这个成衣秀，可真的是把你看痴看傻，可谓是服装秀场上的民国。

    再回到当下，我们设计群体的样子。时代发展到今天，可谓是百花齐放、异彩纷呈,你穿成什么样都不会有人说奇怪，因为我们是站在时代的前沿，更是从事设计师这个前沿职业，从发型到服装，再到服饰配件，办公的、颁奖的、夜场的，应有尽有。今日所言虽是以服饰等外包装说起，但是，还是讲讲我们的样子的内在。一个人的气质和所谓的气场更取决于个人的内在底蕴，有文化底蕴和社会阅历的的底蕴，这个所谓“底蕴”决定了我们每个设计师的整体气质和素养，换句话说，你包装的再华丽，再张扬有个性，只是内在气质的一个延伸方式，它永远服务于我们的内在。犹如上述所讲之民国风景，民国文化群体之所以在视觉上自成一派，更多的取决于这个群体之内在，而非之长袍、马褂之功劳。就是这种内在与外在的包装配合才诞生了如此精彩的民国，才会形象如此整体的鲜明。换句话说，鲁迅先生就是穿上中山装、解放鞋，其实风采依旧。犹如前些时日，刚刚病逝的中国科学院院士——李小文，布衣布鞋，依然让人顶礼膜拜，因为其内在的精神性决定了其空间气场的强大，反之，如果腹内空空、山间竹笋，锦衣华服又如何。你的样子是一时的样子，一瞬的样子，还是一世的样子，一个历史的样子，在当下的社会里虽然显得微不足道，更没人会就此事去究竟个一二三四，整个社会已经宽容与包容至一个见底线的状态。但是，作为当下的一个文化群体，一个引领前沿的文化群体，应适当关注一下我们的样子，我们内在的样子。因为这个内在的样子，才是我们真实的自己，真实的原样，不管你外在装扮的像明星，还是像成功人士，这都不是社会对你的视觉准则，唯一的视觉准则，便是视觉和文化积淀出来的内在形态。

                                                 —本文系 2015.03期《现代装饰》杂志专刊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