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南方的城市，每次雨过之后，看着楼下的清洁工扫着片片的落叶,我总在想，落叶是垃圾吗？为什么要把落叶当成垃圾一样处理呢？再看城市大路，风雨过后依然如是，所以，也总在想象着落叶不扫的城市，是什么样子……

    城市啊！其实你真的不应该扫掉这些落叶，当你处理掉这些落叶时，你不知道，你处理掉多少本属于这个城市的味道。大家均知，当下我们所生活的状态是多么的不堪，城市已经不是吾城吾乡的那座城了。统一的钢筋水泥的丛林，冰冷而严肃、无味也无趣；每个人都在幻想着田园生活的方式，野渡无人的状态。当下的四季呢？城市的人们是通过电视和工作进度感觉到的，我们忙得没有时间去亲手抚摸一下本应属于我们的四季，更没有时间去享受一下本应属于我们的四季生活，只知疲于奔命应付眼前这有些被动，甚至有些苟且、更有些无奈的生活。亦或可以这样理解，就算给我们一个四季，我们根本就无暇顾及自然在哪里，幸福在哪里……在城市公园？在城市郊野？就算去了也是一日两日的匆匆一瞬，又能怎样？又能如何！所以，城市！你真不应该隐去落叶，这是自然留给城市的动态痕迹，枯荣有度，飘落随风。真的，落在地上的叶子，何必扫掉、何必隐去。城市里忙成一团的人，行于马路，亦或刚走出户门，能脚踩落叶该有多好，瞬间自然，弹指生情。最好有积厚一点的地方，踏上去自然也便就在脚下了，不是么？设想一下，现代化的钢筋水泥、玻璃墙幕的建筑群里，落叶满地，间或的出现在这些时尚、整洁的城市形体里是多么的美，这不就是城市的一道风景，一种视觉味道吗！绿的时候、黄的时候，春生夏长，秋落冬零，真的，何必去扫？整个城市纵使风情万种，又怎能抵得上这片叶带给你的味道呢！

    上面所言，似乎过于幻想、过于唯美、更过于痴人说梦。其实这是现实，许多年前，我也觉得似乎就是一个纯粹的梦。去年在米兰，只因是去布置一个展览，工作对于我而言近乎没有，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市里闲逛。正值暮秋时分，正好可以悠闲的感受一下米兰之秋。发现米兰这个城市不论在平时或是雨后，都没有见到在街头横挥扫帚扫落叶的洁路工人；然而，在中国的城市里，尤其是清晨，成了一道风景，绝对不可缺的。可在米兰街头，确实没有见到，一连十多天依然未见，我想，就算是几天不清扫，在我国亦是不多见的。再看城市马路两旁的大树下，落满了叶子，一叶知秋，细看真的不错，漂亮！真是漂亮。快速驶过的汽车，带起掉落在马路中央的落叶，非常自然飘落到马路两旁，形成路边堆积出的黄褐色彩。而马路中央并无多少落叶，所以并未影响城市正常交通，相反这种清洁方式，我倒是认为它是一种自然生物链式的清洁模式，多好。越研究，越觉得有道理，后来又在慕尼黑细心观察了一下，也是这样。

     那么，我们的城市为什么不这样呢？“因为我们环境不行”！一句话已经打倒了一片，也否定了一切。我想在中国，提出这个问题时，无论是官方或是民间应都是这句话。但在我看来，这是我们过去“穷怕了”、“脏怕了”的一种后遗症。任何环境就是要干净，才是城市，才是先进。其实，我们国人评判“干净”的标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一刀切，要城市干净必须统统没有，这是吾国之惯例了。就比如开个奥运会，不让城市开窗一样；如为了干净，室内的大理石不停打蜡，必须要打到就算蝇虫撞上去均要摔个跟头才好；再比如建筑的外墙，一定要贴上瓷砖，这样看着干净，也省去了总要清洁的麻烦。真是有意思的愈发好笑了，为了干净，恨不得把万里长城都贴上瓷砖。其实，城市里有看出质感的材料，哪怕有些灰尘又如何！就算千年被风化，也是一种味道和风骨，这种味道正是一个城市本属于它的视觉味道，有脉搏、有传承、更有情感。那么城市里的落叶更是如此，大片大片的落叶，在这个城市，就算恋爱了也不会再像当下的恋爱如此匆忙，城市里的异乡人能感受到故乡，牵手了一辈子的老人走路的投影更加有层次而又悠长。

    我想，管理这些落叶的部门，不管是属于何方之所，真得应好好想想，思考一下。我们能否把环境卫生的标准，制定得严谨一些，给落叶一个机会，让它在这个城市有一个短暂的容身之所。因为它并非远方流浪而来，而是来自这钢筋水泥的城市，有了些绿色的大树，这叶子生有梢头，逝有树根，有出处，有去处。其实我们没有多少理由让其如此简单的消失于城市，坐在屋里，看着外面的官人们，真的应好好想想，环境该怎样卫生，卫生成怎样！

   落叶与城市，彷如人与呼吸，有时你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突然在需要时，你又觉得它是那么的重要！多么的痴狂！城市，你真的不应该隐去这落叶，带走它的应该是风、是雨、是日出、是日落……这才是顺应自然的法则。落叶有情，落叶为城，城市，你真的不应隐去落叶！

                                                   —本文系 2015.08期《现代装饰》杂志专刊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