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眼中的不安
编剧:苏照彬
演员:梁家辉(饰黄火土)、刘若英(饰清芳)、大卫·摩斯(饰
凯文·莱特)、杨贵媚(饰法医)、戴立忍 (饰李丰博)
类型:惊悚/剧情
片长:110分钟
出品:南方、哥伦比亚
《双瞳》不是一部单纯的商业惊悚片,故事透过发生在大台北地区一连串神秘的杀人事件,牵引出了一个警官家庭的故事,试图勾勒出一个价值观混乱、暗含动荡的台北社会。正如导演在接受采访时所说:“像我这样的人就是无法拍一部一般的惊悚片,这不是故意的,而是我身上背负的包袱。我生长在一个充满文化认同焦虑的地方,我们和中国大陆的关系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时时刻刻威胁着我们……这些焦虑其实一直常驻在我们潜意识中。某种程度来说,一部好的惊悚片总是反映了我们内心最深的恐惧。”文化认同的焦虑是台湾民众内心不安的根源,这种不安投射到台湾社会的方方面面,已渐渐成为一种暗含的思维习惯挥之不去。
此片作为一部商业电影的确取得了成功,作为一名艺术电影导演,陈国富试图要使一部惊悚片承载太多的社会现实和文化内涵(比如宗教和科学的对立、中西文化的对立、美台之间的矛盾、台湾政界的腐化、社会道德的败坏、家庭问题等等),整部影片裹挟在种种对立与茅盾冲突中,于是从影片结构和叙事情节上便具有了一种不安的呈现。影片以写实主义手法拍摄,在画面构图和场面调度上紧扣主题,另外几位实力派演员的表演十分到位,使剧中人物的不安转化为观众的不安。在种种矛盾过于直接的引述中,观者重读日常生活中耳濡目染的大众传媒信息,反而降低了观者反思此类问题的可能性,使观影重心转移到表层的悬疑剧情和制作精良的特技场景之中。
一、影片结构
“双瞳”中的“双”或是英文片名“Double Vision”中的“Double”暗示了影片的结构和观察视角。影片运用好莱坞传统的线性叙事模式,在线性序列上导演设置了种种两相对立的情景。这条线性序列由明暗两条线索构成:明线可以从“惊悚推理片”的角度来识读,类似大卫•林奇的《七宗罪》是一种悬疑斗智的游戏;暗线则是可以从“文艺类异灵片”角度识读,类似奈特夏马南的《第六感》描写一个心灵救赎的过程。
有影评人称此片为“低温惊悚”,悬疑的构造并不是影片的重点,导演所着重刻画的是警官黄火土在破案中克服心理障碍的过程。透过黄火土的自救反思台湾社会的情境,从而做出自己的回答。破案过程与心灵救赎过程交织在一起,透射出种种混杂与不安。
二、影像结构
影片画面从色彩到构图都经过精心设计,画面内容也具有明显的暗示性,使片中对立的情境得以充分的表达。整部影片包裹在一种冷灰色的调子中,显现出一种凝重且不安的视觉效果。影片中故事发生地点很有代表性,敦化北路中国信托大楼、台北市刑大、信义路高档住宅区、淡水教堂、中央研究院等都是为人所熟知的地方。地点事件的冲突,加之在城市中穿梭的迎神车队、电子花车都如十几年前赖声川在《飞侠阿达》中呈现的台北意象。
1. 画面构图
导演在影片中大量采用从正中分割画面的二分法,把画面分成几乎对等的两
图2 图1
在表现警局环境的六个镜头之后,黄火土到卫生间刷牙(图3),画面选取从其背部角度拍摄。人和影各占1/2画面,镜头对焦在人物镜中影像上,男主角的表情依然彷徨无助。画面右侧镜外人则被虚化了,真正的主体在画面中不具重量,与主角出场镜头作参照的话,其占据的恰恰是深灰色模糊的墙面所在的位置。如果说镜子内外人物在进行着无言的对话(图4),那么镜中人(内心世界)则处于强势,角色内心的不安正是导演所要向观众呈现的。
2. 图3 图4
图5
图6
另一组具有代表性的镜头是第三起案件发生后,黄火土和大卫•摩斯在街头吃面一段。对话由黄火土车上的护身符开始,引入了关于科学与异灵的争论,在这里悬疑被明确提出,并暗示出黄火土开始主动面对内心的困惑。对话以对切镜头为主,在每个镜头中黄火土和大卫•摩斯都单独占据画面的1/2,在画面的另一半不同的色块填充。黄火土在画面的左侧,右下侧有一株鲜绿色的植物,作为色彩暗示来讲绿色象征着生命力、希望,而在剧情发展上预示着他的生活开始发生转机,心理障碍开始得到解除(图7)。而在大卫•摩斯所占据的画面中,出现 图7 图8
3. 画面构图对剧情发展强调作用
图9 图10
图11
总体上来讲导演在影片中多次运用西区式的技巧,这些被观众所熟知的噱头反而减弱了惊悚片紧张的气氛,使影片变得略显松弛。
4. 画面中家庭关系的表述
黄火土的自闭及其家庭危机是导演极力表现的内容,在几组表现家庭关系的场景中,导演细致的安排画面构图和细节,使得有关黄火土家庭内部的冲突和张力戏剧性的暗藏在镜头中。影片在警局中有两次表现其家庭关系的段落,在影像构成上与黄火土的心理变化相呼应。
图12
在大卫•摩斯到来后,案件有了进展,黄火土的态度逐渐变得积极。第二次全家出现在警局是青芳来送第二份离婚协议书,试图通过此法最后扭转黄火土对 图13
三、影片结尾
撇开导演的主观性不谈,这个结尾也破坏了整部影片的结构。《双瞳》暗示种种对立,包括观察视角的不同,在这样一种混杂的、多元性的社会情境之中影片的讲述才有意义。相对照于影片总体所呈现的冲突对立,开放式的结局似乎更能表现混杂的台湾社会情境以及人们内心中的不安。 而当这种盖棺定论式结局出现时,便以影像方式破坏了观者的思考空间,破坏了影片的整体感。
经历了整部影片的感染,到结尾反到对导演的观察产生了深深的不安。究竟《双瞳》要对我们说些什么?难道所有问题的解只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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