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的概念以及体现
“人文”是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是社会学范畴的“人文”概念。在设计领域,“人文”可理解为深厚的文化性内涵和带有广泛意义的人性化设计的两个方面。其一,设计的文化性内涵表现为对民族文化中文脉的延续和继承。在设计领域,“文脉”一词指设计中文化层次的脉络以及在设计风格中体现的内涵,设计中对文脉的承袭应建立在设计师对历史和文化的深刻理解的基础上,运用优秀的组织概括能力,找到最贴切、最符合、最能体现该类型文化的符号语言,通过对美的把握和感知能力借助恰当的表现技法将其传递推广。因此,德国著名哲学家和哲学史家恩斯特·卡西尔说:“文化的本质是人类通过人造的符号和在时间或空间中交流传递信息的行为”。
室内设计中的文脉作为意识形态领域的产品,是通过大量的符号(物质世界的和意义世界的)来向受众传达信息的,而且主要是通过物质世界的符号以意义世界的形式来进行再次装饰和设计,借此强化室内的装饰效果和特殊气氛,突出设计的内涵。美国设计师普罗斯所说:“人们总以为设计有三维:美学、技术、经济,然而更重要的是第四维:人性!”,所以,任何设计都应该牢牢的把握人是第一性的原则。室内设计是空间与人的关系最直接的体现之处。
室内设计的主要任务是去创建改造环境,改进人与空间的关系。同时,还要体现设计者乃至整个社会对某些特定群体的关怀。
社会在进步,人类也在不断挖掘自身的规律和内在外在的需求。其人文因素会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重视,并将成为该行业的终极目标。
在寻求现代化的今天,民族传统是每个民族都固有的,然每个民族都把继承传统保护传统文化渗透到艺术乃至社会文化的每一个层面,首先是民族的然后才是世界的,民族性的继承和发展是社会文化发展的核心。
当今悠久绵长的中国文化却是首先受到世界艺术家的认同、尊重和重视并付之于实践的。建筑师黑川纪章曾说:“不能只把看得见的东西作为传统直接搬过来用,要注意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因此,继承的是传统文化的一种精神,是文脉的延伸。
民族性是一种内在的精神,我们在理解她的同时又能把握现代性的工艺技术和社会生活特征,将二者结合起来,才能是世界的民族性。
“礼乐”传统
“礼乐”是中国文化的本源,中国文化中的每个形式都是在礼制的基础上产生建立,一直影响到现代。
“礼乐”系统化的完成约在殷周鼎革之际。“周公制礼作乐”,周公旦总结的继承、完善从而系统地建立了一整套有关“礼”、“乐”的制度。
“礼”是一套从祭祀到起居、军事、政治到日常生活的制度等礼仪总称,是人行为活动中的一整套秩序规范。
“乐”是喜悦感奋的心理情感。“乐,五声八音总名”并与歌舞连在一起,都是表达人情感的形式,其内容和目的和“礼”是一回事的。
同所有事物一样,二者既统一又分化,既合作又分工。因此《礼记.乐记》中说:“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万物谐化;序,故群物皆别。”“乐极和,礼极顺,内和外顺。”
“礼”是外在方面的规范,“乐”是直接诉诸人内在的“心”、“情”。同前所述:礼和乐在基本目的上是一致的、相通的。是对内在人性心灵的形而上的发掘。
所有这些“礼制”在中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至今仍在华夏人民中有其重要的影响,她已经积淀成为中国民族特定的文化心理结构。
礼乐是定制也是规范,强化了并主导了社会生活的一切,包括人的精神,一切都要符合她,因此,这种顽强的因袭,强化了中国文化的持久性延续。
从建筑的形式构造到生活器皿到文学艺术等和环境相关的人文艺术均以礼乐为服务本体,是和心理情感相关联的。
“人长于理智,更富于情感,情感动于衷而形着于外,斯则礼乐仪文之所出,而为其内容本质者,能从外而内,以诱发涵养乎情感也。必情感敦厚深醇,有发抒,有节奏,喜怒哀乐不失中和,而后人生意味绵永,乃自然稳定”(《中国文化与中国哲学》)。
“乐”与人的情感性情相联系,这种联系有特定规律的“礼”可循求。他们具有共同的普遍形式。通过各自不同的特定的艺术形式呼唤起、表达出和作用于特定的不同情感。从而,对情感的塑造陶冶,便具体地体现为对艺术形式的讲求:重视各种艺术形式怎样来应对不同的情感、性格,讲求身心、人际和天人的和谐。
这个协调当然有个标准: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春秋.左丘明《左传》)
艺术之美。
中国的艺术是东方艺术的缘起,是基于礼乐制度下而产生的人文思想。这其中儒家所说的“仁”“爱”所构成的人道,是中国传统美学的思想主体,是在礼乐制度下而产生又吸收、同化各家学说而丰富发展的,同时又在全力维护和恢复周礼,这个思想是中国文化的主流根基,同后来主张自然、逍遥、自由的内性修行的庄老之道,影响着中国后世的社会人文的精神。当然,作为建筑、绘画、书法、制作等行为艺术便是这个思想传承在终端的物质表现了。
这个思想决定了中国的艺术思维和走向,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并伸展到世界。美国建筑师赖特读了《老子》后说:看了中国的《老子》才知道我所追求且还没有达到的,原来在古老的中国已经有人做好了,我一直向往着东方。
这是一种敦厚、祥和、飘逸、出脱的精神至上之境界。着重在人心理性情的陶冶和人化内在的自然上,使“人情之所以不免”的自然性的生理欲求、感官需要取得社会性的培育和性能,这样达到的审美状态和审美成果是赏心悦目的,并且限定和牵制在人际关系和道德领域之中(李泽厚《华夏美学》)。
中国的艺术之美,更加强调“和”。主要分为“人和”与“天和”,讲究“与道冥同”的天地同构和“人际的和谐”。这是一种审美的境界。讲究非一般概念的语言、逻辑思维所能表达的非意识境界,就是“意境”。在现实世界中,空间形象都渗透了时间的深情和对人文的依恋。建构了情感的心灵,作为道德的象征,是品德的符号象征和寄托。因此,美学的思想就明显指向人际社会。说明人格的情操理想,将人的生命自然化,便有了自然与人相同一之情感性的想象真实。艺术的意境,来自于“情景交融”,用现代语汇形容就是“移情”现象(英文:Empathy)。包括有给形式以生命的“统觉移情”;以形式表现感情的“经验移情”和“氛围移情”。就是以享受的自我和观赏对象的交融,用对象的形态唤起自我的情感活动和意向,溶进观造和创造中,被对象的形态或活动所替代。成为自身情感与对象形式合而为一。这便达到中国艺术美学所追求的“情景交融,物我合一”的境界。“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以貌求,理以心应”(《文心雕龙.神思》)。艺术之美便直接诉之于情感自身,和充满想象的情理结构。
意境的进一步延续就是“兴”,“兴”再演变为情感与自然的直接融合,“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钟嵘《诗品》)。“比意虽切而却浅,兴意虽阔而味长”(《朱子语类》卷80)。“兴”是移情方向的运动,是人无意识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秩序、情理结构,正是久远历史的积淀,她展示出中国艺术在塑造、建构人性结构上,其理知、情感、想象、感知诸因素相交融组合的民族心理进程和基本特征(李泽厚《华夏美学》)。这个“特征”更强调想象的真实,帮助“意境”创造了广阔天地。
“风骨”是“意境”和“兴”的直接支持者,是生命和力量。“风”是交流熏染感情,正所谓“草上之风必偃”(《论语.严渊》)。“风骨”的要点在“风”就是情感,是先秦哲学中儒道文化相交融的结果。
人的情感,寓于景物中,通过想象摆脱了概念的固定和感知的真实,构成了心理本体的对应物,在人类的历史中积淀下来形成一个心理的本体,就是历史性的自己。
形上追求。
佛学东渐,和中国的本土文化对待交接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宗派叫禅宗,这个思想逐渐占据了中国艺术家的心灵,使艺术走进自然中显出更加深沉、超脱和另一种意义上的形上意味的追求境界,就是东方文化和精神的重要表象:禅。
直到今天这个境界仍然成为中国艺术乃至人本身行为和思想的至上追求。影响到社会艺术的每一个层面,包括建筑、书法、绘画、音乐舞蹈等一切艺术领域和精神到行为的活动。
只有在既非刻意的追求,又非不追求;既非无意识,又非有意识;既非泯灭思虑,又非念念不忘;既所谓“在不住中又常住”和无所谓“住不住”中方能获得“忽然醒悟”(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对于艺术境界来讲是绝妙的。艺术不是逻辑思维,审美不同于理知认识,他们都建筑在个体的直观领悟之上,既非完全有意识,又非纯粹无意识,通过哲学道出了种种最高境界,正是美学的普遍规律。追求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来启发、领略、把握那些个超社会、时代、生死变异的最高本体。这个观点在西方现代艺术中也被极力的推崇,去寻求更高意义的自然。要在自然中寻找对一切的领悟,在自然同化的“无心”中可以窥见心中的了悟。强调感性的超越,着重在“动”的普遍现象中领悟那“静”的本体,达到物我两忘、宇宙与心灵融合一体的境界,这时人的心灵在自然中得到了停歇,心消失了,只有自然。这种异常奇妙、愉快的精神境界,就是禅境。
在形上的追求里,用比喻、暗示、寓意的种种事物及其情感内涵是让人看见自然,追求瞬刻的永恒,需以静方可接近。现实世界中,一切都是动的,非常平凡,但是所传出的意味却是永恒的静。在这个追求中:“动乃静,实却虚,色既空”。而且本体是超越动静、虚实的,在本体中都合而为一,不可分割的。这便是在“动”中得到的“静”,在实际中得到的虚境,在纷繁的现象中获得的本体宁静,在瞬刻的直感领域里获得的永恒。在这个领悟里,人本体将感到不朽的存在。运动的时空就是为了呈现这个不朽。这个不朽有超越了外在的景物,而成为某种感受、某种心情和人生的境界。这是感性的,并停留在感性之中,同时又超越感性。由于感性的超升和理性向感性的深沉、积淀所形成的对人生哲理的直接感受,这是一种人本体的感性。这种形而上的禅境,使中国人的心理结构获得另一个层次上的丰富,由于“妙悟”的参入,使内心的情理结构有了又一个层次的增添,既是直觉式的智能因素决定了想象、感知而与情感、意向融合,构成他们的引导。对人生、生活、机遇的偶然性深沉点发,在飘忽既逝不可再得中去发现、去领悟、去寻觅这生命存在的意义。
在浩浩渺渺、精深高远的中国文化中,礼乐为基,儒为本、道为精、禅为神兼容相济构成中国传统文化形上追求的境界。如脉脉山泉流淌在东方大地,构成中国文化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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