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谓生不逢时,从小铸就吃苦受罪的命:一生下来就缺奶吃,被寄养在一户十分贫寒的人家;刚到上学的年龄就遇到全国闹饥荒的“瓜菜代”时期;刚侥幸考上初中那年又爆发了“文化大革命”;好不容易盼到高中毕业,北京办公家具大学招生,一个公路学院的名额被“四不清”子女又给毁了。万般无耐,走投无路,一气之下我负气出走,四处漂泊来到了新疆。
临出走那一夜,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四野披着银装。为了不把离乡背井的离愁别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选择了漆黑的夜。朋友与弟妹把我送出了十里长亭天色还不见亮,可是母亲坐在炕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屁股都没有广告制作公司 挪动一次。她手里永远有纳不完的鞋底儿,纺不完的烂棉花。
到了新疆四顾茫茫,举目无亲。先是被收在一个开荒队打了二年苦工。吃饭盐水泡糊糊,住的是直不起腰的地窝棚,连门也是用一捆芦苇草代替的。开荒是重体力活,一天要开三分地,约推十多方土。没有工钱。一天不出工扣三天的口粮。那时父亲的月薪只有36元,可是两年多母亲却给我寄出来了60元钱,100多斤通用粮票。后来在学校打工时被好心灯箱广告 的校长收为中学代课教师,当了孩子王。后来被调出来搞文字工作。
岁月催人老,梦里多童年。26年来我的梦里不是秦山灞水,就是牛马乡情。“牛是亲人马是信,梦见骡子交大运”这是母亲教给我儿时解梦的秘诀。母亲是牛,小时候我很孱弱,上学过河,不管是严寒酷暑还是山洪冰雪,母亲都要按时赶到大河边背我过河;母亲是马,父亲常年工作在外,是母亲一个人驾辕负轭,把我们兄妹五人拉扯大,并养育成人。我已楼体照明 接近知天命之年了,儿子已经考入大学,但时时刻刻事事处处不敢忘记母亲的舔犊之情。
我离家之后,小妹来信说:“自你走后,母亲神魂颠倒,神经错乱,终日以泪洗面,三天三夜汤水不进……”。26年在塞外,朔风吹、漠气蚀、流沙打,落荒戈壁草莽,我没有垂过头、丧过气。既使被当做坏人关进黑房子或者拉车掉进叶河的冰窟窿,我都能咬牙忍受。因为我不孤单,我有母亲秦岭般宽厚的胸怀与太阳般深情眼睛的搀扶。“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给我缝合的岂止是寒衣,她还用那饱经风霜的巧手缝合了我与命运抗争的骨气、不畏急风暴雨和任何强敌的精神:这就是“楼顶广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母亲已经年过七旬了,当年驾辕拉车负轭长途的挺拔身姿已过早的被如山的岁月压塌了——已瘫痪在床六年了,常常捎书带信,盼我回去见最后一面。由于工作忙以及复合原因总不能遂愿。自从一产生了回家的念头之后,每当夜幕降临,一合眼睛,我就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不是她宽厚的大手抚摸着我零乱的头发、坚硬的髭须,就是撩衣搜身,寻找上帝印给我的胎记和胭痣。
不是不爱新疆,至今我也弄不清人为什么要怀旧,为什么要思乡竟然到了顽固不化的地步,既使是梦中的戈壁大沙漠也常会感染上秦岭风云,咸阳古都的影子,并且在这些不伦不类的影子上清晰地叠印着母亲那温暖的手,慈祥的脸,含而不露的笑。
是的,雄鹰飞得再高,它的影子都牵在大地母亲的手中。树高千丈,叶落霓虹灯制作 归根。子女再大,在母亲眼里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我想,即使有一天,母亲要离我而去,她的教导与叮咛,她的温暖与关爱,她无所不在的期望与严历的眼神永远地滞留在我的血脉中的,只要活着,我就注定要在她的影子里边长大成人,只要活着,我就是为了母亲和成千上万关心爱护我的人而生活,而奋斗着。
2009。5。18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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