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建筑师恩里克•鲁伊斯-杰利在技术中找到诗意。
亨利•福特(Henry Ford)最近老出现在我脑海中。这位汽车巨头让20世纪早期的建筑师着迷。在接受了他关于大规模生产的理念之后,他们相信,整个城市能够以流水组装线的效率来进行塑造。中世纪城市的肮脏景况——狭促的住宅和幽暗缺氧的巷道会永远地从历史上被抹去。
但是不幸的是,这样的想法决不会被实现。一个新的社会秩序的梦想很快就转变成郊区疏离症(Suburban Alienation,邻里关系冷漠)的噩梦,重复的细分增加了对于虚假的时代风格的兴趣。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开始质疑标准化大规模生产的建筑模式的理念在本质上是一种反人性的一致性(Dehumanizing Conformity)。其极端表现模式暗示的“纯粹”观念,曾险堕落为法西斯主义(fascism)。
尼尔布斯别墅(Villa Nurbs,Nurbs意为“曲线曲面的非均匀B样条”,一个来源于电脑设计术语世界中的名字)是一次努力,以拯救那段历史的更有希望的建筑张力。由巴塞罗那的九霄事务所(Cloud 9)的建筑师恩里克•鲁伊斯-杰利(Enric Ruiz-Geli)设计的这个房子豆荚一样的外型被搁置在郊区背景中,距离巴塞罗那(Barcelona)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像一个外太空飞船。在被充塞了各种科技机械之后,它代表了进化链条中的下一个阶段——更精妙地满足个人欲望。
别墅的紧凑设计代表了一种震撼世界的精神转变。鲁伊斯-杰利对回到前现代主义的黑暗时代并不感兴趣。而他的目标是让科技为个人的需求服务。这个像云朵一样安静和变幻无型的作品的更注重和谐我们与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单纯地提供一个乡愁的安慰性的外表。
流动的连续面层的概念是在安东尼奥•高迪•伊•克尔内特(Antoni Gaudi i Cornet)来访之后产生的,鲁伊斯-杰利说。人们一直梦想这样做但却从为付诸实践过。数字技术,参(变)量设计——使得从前无法实现的复合设计成为现实。外壳、结构和氛围全都处于均衡状态。这让我们在今天去建筑昨天还是乌托邦的事物。
如果鲁伊斯-杰利喜欢把自己看做这个新的时代的典型,他的旅程在开始的时候却更具传统味道。1968年他出生在离这个尼尔布别墅不远的一座小镇上,他于巴塞罗那申办1992年奥运会期间在建筑学校学习,在这个时期这个城市正在经历自佛朗哥(Franco)统治以前的一次文化复兴。巴塞罗那的建筑和城市规划的成熟程度令全世界惊叹。对于年轻的西班牙建筑师,它是建筑仍然具有激发公众想象力和振奋社会的力量的证据。
和许多他的同事一样,鲁伊斯-杰利在这样全民的兴奋中被(建筑)吸引。但是,重要的是,他汲取了一种传统的营养——历史的记忆和工艺技术一直是严肃建筑的必要因素,在对这两者的尊重的前提下,这种传统与不断生长的形式上的自由相结合。
他曾同时与像阿尔伯特•维阿普拉纳(Albert Viaplana)这样的老现代主义者和年轻的天才恩瑞克•米拉莱斯(Enric Miralles)一起研究学习。恩瑞克•米拉莱斯是西班牙当代建筑界的发光体,不幸在2000年因为脑肿瘤而英年早逝。
“设计这样的诗歌般的简约主义建筑,维阿普拉纳是第一人,强调流畅,自然的形式主义”,鲁伊斯-杰利说,“而(奥斯卡)尼迈耶(Oscar Niemeyer),属于表现主义但非常崇尚简约。米拉莱斯将这两者进行了结合。所以我是这个工厂的一部分”。
鲁伊斯-杰利最终前往纽约,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建筑研究生院并迅速开始在舞台设计领域的职业生涯。他认识了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Wilson)导演,并与之在水磨房中心(Watermill Center)共事了一段时间,该中心是由威尔逊在长岛(Long Island)建立的一个艺术组织。
但是与许多涉世未深的年轻建筑师一样,鲁伊斯-杰利通过家族人脉获得了自己的第一笔生意。恩普利阿布拉瓦(Empuriabrava)是巴塞罗那城外恩泊达山谷(Empordà Valley)的一个海边小村。7年前,他当接生婆的母亲,为这里的一家海鲜餐馆的一对年轻夫妇接生。夫妇听说她的儿子是一位初露头角的年轻建筑师,就邀请他能否为其设计一座房子。
“之前他们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鲁伊斯-杰利有点自鸣得意地说道,“但是他们有很强的好奇心。他们知道怎么言听计从”。
对于这样的作品,该地区是个令人鼓舞的地方。在西班牙人眼中,这这里因为其精致的云朵而闻名,不同寻常的山谷构造和猛烈的风塑造出这种充满诗意的云朵。这里一度成为超现实主义者的乐园,路易斯•布努埃尔(Luis Bunuel),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和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federico garcia lorca)都在这里度夏。
但是,这个小镇本身呈现出能在加州奥林奇县(Orange County, Calif)见到的郊区一致性。作为一个上个世纪70年代规划的上流社会观光社区,该小镇位于国家公园的旁的郊区网格中。这里连绵不断的仿古住宅——雷同的白色盒子上盖着棕橙色的屋顶——一侧被狭窄的街道包围着,而运河在另外一侧。在河中来往的大功率的快艇甚至比住宅本身更奢侈。
鲁伊斯-杰利说,“这是个梦幻的世界”,“船都是一流的,‘迈阿密风云(Miami Vice)’船”,超级科技,碳素纤维。客户拥有这个地块25年的,曾经修了座房子。但是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民居风格,上世纪80年代早期的伪海岸建筑。
尼尔布斯别墅在这样的大背景中看起来在气质上更接近于圆润的享乐的器皿,相比之下旁边的房子都显得单调。两条圆柱形的混凝土“腿”从地面升起,支撑一个椭圆形的混凝土平台。住入口和客房就位于这两条“腿”中;房屋的其他部分都在上面一层,在这里一组房间绕着一个庭院池塘而建。
设计中最实用的创新之一是一个位于房屋一端的长锥型的空间,这里容纳了所有机械系统。鲁伊斯-杰利将它称为宇航员的背包。锅炉,池塘水泵和冷却加热系统甚至真空吸尘器的电机都集成在里面,这个空间由一小块草坪和主屋分隔。最终,这个房子转变成一种隔离室,一个将生活的复杂元素呈现在极静环境中的内部世界,唯有头上慢慢飘过的云能激发人的灵感。
对技术和其能力的信仰将我们从日常生活的世俗烦恼中解放出来,在建筑的内部这一点得到更多的体现。主生活区域围绕着池塘,包括起居室、厨房,小温泉在一端,而卧室在另一端。在卧室里,可以通过一个玻璃封闭的走廊欣赏池塘景色。其他房间被构思为一系列关联的区域。门是多余的,每个区域都被设计成具备自己的微环境,就像豪华轿车上的乘客座位。灯光、温度、声音以及窗户都能通过手执遥控器控制。
整个空间被一个张紧的半透明的乙烯-四氟乙烯制成的“皮肤”覆盖,这是一种膨胀的塑料屋顶面板组成的矩阵。异形的面板在每一面都印有阴阳格子,当它们被灌满空气,就会展开让日光射入;当空气被放掉,它们就就会从新紧缩,阻断光线和天空的景色。这样的效果看起来几乎就像一个活着的器官——一个巨大的机器眼睛的格子。
但是,如果说房间的太空时代形式看起来在传统的社区中特立独行,设计者其实也通过其他更巧妙的方法来使其与环境相容。为了保持周围建筑的那种郊区气质,这个别墅采取了一些防御性的设计姿态。一条宽阔的沥青道路与街道相接;外部没有窗户。靠北的立面由一种叫白宝丽(white Corian)的半透明塑料覆盖,在白天其内部会发光,在夜间外部会发光。另一端被漆黑的瓷砖覆盖,以保护内部不会受到南部阳光的直射。瓷砖上是西班牙艺术家弗雷德里克•阿曼特(Frederic Amat)手绘的图案,目的是为建筑营造一种随意混沌的元素,鲁伊斯-杰利说。
颜色,质地和材料上的变化在明与暗,硬与软,内与外之间创造出一种诗意张力,将设计艺术融入生活。
“许多造访的建筑师和艺术家都称这个设计不可思议,但社区环境太丑陋了” ,鲁伊斯-杰利说,“但是我宁愿在一个非常实际的地方尝试植入成熟的建筑模式。巴西规划师杰米•勒纳(Jaime Lerner)讲过‘城市针灸’(urban acupuncture)的理论,建筑就像一颗种子。当你栽种它的时候,它将影响周围的所有事物。所以这个房子是在个环境下的一颗种子。我们希望这粒种子将发动并转变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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