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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辰民

一直在学习如何种田
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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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
一切都是淡淡地
一切又是轻轻的
我,你,他,她
在一定轨迹上
巡行
可谁又感觉到
那淡淡的
人生是多么
的清新还是混浊
我也不明白
但我知道亲人
朋友
的情谊
是淡淡与绵长的......

 

 

愿与对建筑设计、工业设计、室内设计、 平面设计 ,

绘画书法篆刻等爱好平淡而有见地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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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资本=狂放=有才有才、麻木麻木=......

(2008-10-25 12:05)

我常想,才华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有时是令人终身淹蹇的毒药,有时是让人睥睨天下的迷幻药,有时又是使人雄姿英发的春药,只在极少数时候,它才是助人元气沛然、登上巅峰的补药。

 

很遗憾,清朝扬州学派的一代才人汪中(1744-1794,字容甫),没有让自己的才华变成补药。

 

7岁丧父,家贫,母亲做麻鞋以供朝夕。住所极狭,仅容三席,冬夜以柴薪蒙地而卧,白日则以之为炊。稍长,鬻书于肆,结交书贾,借阅经史百家,人称“汪中无书不读”。20岁时,凭借一篇《射雁赋》入学为诸生,狂名渐起。有学使听说后,想来收拾他,见其文而叹服。[]

 

他的文采确实不凡。试举其吊名妓马湘兰文的数句:“哀吾生之鄙贱兮,又何矜乎才艺也!予夺其不可冯兮,吾又安知夫天意也!人固有不偶兮,将异世同其狼籍。遇秋气之恻怆兮,抚灵踪而太息。谅时命其不可为兮,独申哀而竟夕”。他哭吊名妓,实为哭吊自己,其辞其意,令人神寒骨冷,凄凉生哀。(汪中还有篇《哀盐船文》,颇有名,被杭世骏赞为“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不过我却没读出太多好处。

 

悲哀之余,汪中竟至玩世。在安定书院读书,每有山长来,就故意跑去问一些经史难题,山长不能对,汪中即大笑而出。山长中的名流如蒋士铨、孙志祖,均为其窘,恨之入骨。[]

 

又一次书院岁考,汪中做完卷子,掷笔拍案,大呼:“写得好!今天要吓死狗植的小孟!”小孟,指当时的督学孟氏。这话传到孟氏耳朵里,还好其人有雅量,也没把汪中怎么样。[]

 

扬州其时人才颇盛,汪中却扬言:“扬州一府,通者三人,不通者三人。通者王念孙、刘台拱、汪中;不通者则程晋芳、任大椿、顾九苞”。有不识相的乡绅,来请点评,汪中笑嘻嘻地说:“你不在不通之列。”乡绅很开心,汪中却又说:“你再读三十年书,才有希望‘不通’呢。”[]

 

玩世不够,汪中更要骂世。他最厌恶宋儒,听有人举其名字,则骂不休。又好骂世所祠诸神,如文昌、灵官之类,骂得太厉害,以至于听的人只好捂着耳朵开趟儿跑。更痛骂当代名流,一点面子不给,有人规劝,他却说:“我骂的都是水准线上之人,像方苞、袁枚这种龟儿子,我还懒得骂呢”。 []

 

阮元还是小伙子的时候,与人去见汪中,谈论颇契合。汪中后来请阮元吃饭,阮却不去,就是烦他骂人,两人于是结下梁子。但汪中与人论阮元,仍赞其为当代首屈一指的学人,可见他并不褊狭。[]

 

不过,汪中虽善骂,也曾吃瘪。有次与洪亮吉同舟论学,争辩汉、宋,汪中口齿不及洪亮吉,屡战屡败,一冒火,竟将洪推下江去,幸好舟子救得及时,洪才没淹死。[]文人抬杠竟至动手,亦不鲜见,比如清黄荛圃与顾千里在世经堂打架,又如民国熊十力和废名对掐脖子,再如梁宗岱与罗念生互搏,都很搞。[]

 

汪中的玩世也好,骂世也好,除了性格原因,很大程度也由于其淹蹇际遇。他34岁才选为贡生,很快又得了神经衰弱(因此不能读算书颇类康有为),怕听鸡叫、雷鸣。学问名气虽越来越大,却再不赴考,以明经终。

 

在清代,文人若不能中试,又没有固定资产,除非弃文经商,否则难有稳定收入来源。汪中有鉴定古玩的才能,能以此补贴家用,但不如孙星衍说的那么宽裕。我们看他一生周转幕府,投奔朱筠,投奔冯廷丞,栖栖遑遑,就知道其经济的窘据。实际上,在晚年,汪中还得为盐政全德鉴别书画,才能聊保生计。[]

 

他的家庭生活也不幸福,第一任妻子孙氏是个女诗人,与婆婆关系不好,家务或也不大精通,相互折磨多年,汪中将其休掉,招致不少指责。汪中不在乎这些口水,反而激发了他对当时婚姻制度的批判。比如对于妇女守节,他就大不以为然,认为对死鬼丈夫来说没有什么干系,对妇女自己的父母则是不孝。再如他支持私奔,说这并非倡导淫荡,而是为了人们婚嫁及时,共建和谐。[]

 

糟糕的事业,糟糕的身体,糟糕的家庭,因此种种,他中年后即由狂转颓,意兴萧索,爱作没落语。比如42岁为冯廷丞作碑铭,他一再说自己“恐朝露有期”、“衰疾余生”,完全是未老先衰的格局。我们若读他的《述学.自序》,则其颓丧心境更一览无遗。他将自叹淹蹇的刘孝标立为靶子,自称与其有四同五异,少年丧父同,婚姻不幸同,生少欢愉同,疾病缠身同,而不同的是,自己家道零落、不遇明主、乞食尘俗、世乏知音、毒舌惹祸,较刘孝标更加惨淡。(刘孝标自序生平,比迹冯敬通,有三同四异,后人常拟此文体,汪中之前,还有唐刘知几自序,明袁中道为李贽作传。

 

汪中的学问特点,主要在诸子学,尤以墨子为著。他将墨子与孔子平视,认为“孔子鲁之大夫也,而墨子宋之大夫也,其位相埒”,儒、墨之异,乃是旗鼓相当的学术争鸣。在孔子被尊为万世师表的当时,这种言论真是肆无忌惮,独具只眼。

 

他的抱负不止申墨,更有个宏大的著作设计——《述学》。此书缘起,他有封信说得明白:“中尝有志于用世,而耻为无用之学,故于古今制度沿革,民生利病之事,皆博问切究之”。[11]

 

此书的内容,本是研究古代官师流变、政学兴废,“辑三代学制及文字、训诂、制度、名物有系于学者,分明部居”[12],但未完成,今存同名著作仅为其文集。章学诚对《述学》大加讨伐,称汪中“聪明有余,识力不足”,甚至说他“恬不知耻”,却又自称“我没看到这书,但料它肯定无当”,实在不是平心的态度。究其根源,还在汪中屡次不客气地批评章氏,包括后者为恩主朱筠作的墓志,令章氏深衔刻骨。然而汪中骂人半世,得章氏痛诋,也并不委屈。[13]

 

汪中曾说,《述学》一书才是自己精力志向所聚,骈文歌赋一流,不过是末技。[14]但人们未必买账。比如章太炎就只推许他的骈文,说:“今人为俪语者,以汪容甫为善。彼其修辞安雅,则异于唐;持论精审,则异于汉;起止自在,无首尾呼应之式,则异于宋以后之制科策论”。[15]一生恃才傲物的汪中,最终为多数人想念的,却是他视为末技的辞章。

 

文人常常不甘自居文人,而其最大的特长却往往只是文人之技。这是个久长的悖论。黄仲则说“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书生;顾炎武说“一为文人,便无足观”,他自己也正是如假包换的文人。正如西哲曾调侃的,“明明是刺猬,却想证明自己是狐狸”,很有意思。

 

汪中尝言,“平生有三憾:一憾造物生人必饮食而始生,生不百年而即死;一憾生无两翼可飞踏九霄,足不四蹄可徒走千里;一憾古人但著述流传,不能以精灵晤对”。[16]这三个遗憾全部落实,汪中只活了50岁,至死也未能腾达,著述虽流传后世,却又残缺不全。而今日,我写这汪中传,也不能有他的精灵来晤对。

 

                                                         

 



[] 孙星衍《汪中传》、刘台拱《汪君传》

[] 洪亮吉《书友人汪中遗事》

[] 葛虚存《清代名人轶事》

[] 《清代名人轶事》

[] 凌廷堪《汪容甫墓志铭》

[] 《汪容甫墓志铭》)

[] 况周颐《眉庐丛话》)

[] 梁宗岱、罗念生打架轶事,承老友JOE示意。

[] 江藩《国朝汉学师承记》

[] 汪中《述学》)

[11] 汪中《与汪武曹书》

[12] 《国朝汉学师承记》

[13] 章学诚《章氏遗书》、柴德庚《章实斋与汪容甫》

[14] 汪中《与刘端临书》

[15] 章太炎《汉微言》

[16] 周寿昌《思益堂日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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