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艺术品投资，关键是进入得早”

　　美国即物主义摄影师曼·雷、匈牙利现实主义摄影师布拉塞、美国摄影师盖瑞·温诺格兰德，以及布列松、罗伯特·卡帕、莎拉·莫恩等35 位世界级摄影师的200余幅作品自1 月18 日- 30 日在上海美术馆展出。这些藏品均出自日本最大的摄影收藏机构Zeti-Fato Salon 的老板石原悦郎，他也是最早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日本人之一。

　　如果没有石原悦郎，日本人收藏摄影作品还得迟十年。

　　30 多年前，从欧洲留学归国的石原，发现艺术品收藏是一个有极大前景的投资项目；但是他身无分文，于是他从亲戚朋友那儿集资，听说亨利·卡蒂埃- 布列松是当时最著名的摄影师，遂来到其摄影工作室所在地巴黎，颇费一番周折，买下50 张布列松精心挑选的作品。几年后，石原将这些作品以2-100 倍不等的价格抛出，于是获得了他走上艺术商人道路的“第一桶金”。

　　今天，石原已经是日本最大的摄影收藏机构Zeti-Fato Salon 的老板， 1月18 日-30 日，石原将自己所收藏的200 余件摄影作品，在上海美术馆举办“曼·雷与大师们: 世界摄影流派作品展”。展出的全为名家作品，其中，还有极其珍贵的19 世纪60 年代老照片，如法国诗人波德莱尔和法国女作家乔治·桑的肖像照片、德国音乐家瓦格纳的照片等。此等规模的摄影展览在中国还属首次。

　　“只要价钱合理，什么都可以卖”

　　问起石原最自豪的一大手笔，他思考了许久，说道:“1985 年，我集资4亿日元，建造了一个专门展示我的收藏品的私人美术馆。这是日本第一所展示私人收藏品的陈列馆。不过，这招棋我走失败了。我一直说: 做艺术品投资，关键是进入得早，但这次进入得太早了。日本人还没有习惯这种方式，我的美术馆门可罗雀，尽管里边有许许多多珍贵的藏品。”

　　在上世纪80 年代日本泡沫经济时期，许许多多的企业家和艺术品爱好者让石原腰缠万贯。“在经济萧条时期，我是比较惨的，许多作品卖出去能收支平衡已经算不错的了。作为一个艺术商人，我的宗旨是: 任何艺术品都可以出卖，但绝不贪心。如果你问我是否有非卖品，那么我会告诉你，只要价钱合理，什么都可以卖。我和那些普通商人不一样。”石原说。

　　在石原的收藏中，摄影作品只是其仓库中藏品的1/3。他还是最早盯上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日本人之一，在他的美术馆里，近几年经常举办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展，其中包括钟飙和周铁海。“我的许多欧美收藏家朋友，大多是企业家，他们至今还是对西洋油画情有独钟，对于中国这样一个新兴的艺术市场，他们不敢轻易介入。所以，你可以看到在他们的收藏清单里，中国当代艺术只占5%。而在我最近的收藏清单里，中国当代艺术已经占到了80%。”石原说。

　　日本在经济萧条时期，许多日本艺术家无法将自己的作品卖出去，而纷纷转向从事一些室内设计等领域。石原解释说:“因为日本艺术家的作品大多只有日本人自己去收藏欣赏，并没有引起国际收藏家的关注。而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是一个全球化的市场，除了中国人自己收藏之外，有更多的国外买家关注。所以不会出现日本的类似情况。”而对于日本经济萧条引起整个艺术品交易市场的疲软，是否中国也会有此趋势，石原表示:“日本的经济、文化、政治、历史七零八碎，并没有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而中国却做到了。中国不会出现像日本这样的情况。”

　　为布列松朗诵悼词

　　最让石原津津乐道的经历是他与一些摄影大师之间的故事。“由于我从30多年前就开始收藏摄影作品，在日本是走在最前的，而那时摄影作品还没有大量地走进拍卖行，所以许多时候我都是与这些摄影大师面对面地交流和交易，这也是我最宝贵的财富。”他自豪地说，“甚至有些人与我还是朋友，例如罗伯特·佛兰克、曼·雷、布列松。”石原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他如何与布列松成为挚友的故事。

　　当石原踏进布列松的工作室时，埋头工作的布列松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随口问道:“你最喜欢谁的画?”“他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他认为在摄影界没有人能够超越自己。所以他不问我最喜欢谁的摄影作品，而是问喜欢谁的画。”

　　石原说。经过简单的对话，布列松将石原带到自己的暗房里，顺便去看看自己的搭档工作进展。没想到，他一进暗房就和搭档吵了起来，两人还为此互相击打了对方的头。吵完架的布列松气呼呼地走出来，看到石原正在对一张作品啧啧称赞，正在气头上的他冲过去一下就把这张照片给扯得粉碎。“这么烂的冲洗技术，你还会去花时间看?”

　　最后，石原在布列松的精心挑选下，拿到了50 张作品，15 万日元一张。石原将装满钱的箱子放在布列松面前，因为照规矩是当面现金交易。但布列松却奇怪地问道:“你想让警察因为我漏缴税而来抓我吗?”石原不敢怠慢，于是将这些钱放在一个唱片盒子里，准备去银行存掉；但他突然发现，布列松也是个古典音乐爱好者，于是两人忘乎所以地聊起了自己喜爱的音乐作品，不知不觉临近傍晚，唱片盒里的钱已经被两人所遗忘，银行也关门了。“算了，这次我就破例收下现金，下不为例哦。”布列松轻松笑道。

　　两人由此成了挚友。在此之后，石原成了布列松作品的最大销售商之一。当布列松逝世，石原还在日本为他召开了追悼会，并朗诵了他自己写的悼词。